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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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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

“皇上, 賢妃莫不成惹了什麽大禍?”賈祤問話道。

“您這般不給賢妃體面,燕王那兒……”賈祤的神色有一點不好看。她覺得皇帝這般做法,這讓燕王如何想。

特別是小兒子的洗三宴一過,宋賢妃就賜死。這一口黑鍋誰抗?

賈祤覺得燕王很可能會怪到金粟宮頭上。特別是小十二, 這剛出生就替親爹抗雷。

“宋氏已經貶為庶人。”李恒糾正賈祤的話。

“嘶。”賈祤倒抽一口涼氣。

堂堂賢妃, 還是慈樂皇太後的娘家人。膝下更育有一位皇子親王。這都能貶成庶人, 還要賜死。

此時賈祤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, 宋氏一定惹了塌天的大禍。

賈祤的目光盯著皇帝,她說道:“賢妃貶為庶人,此等事情若沒有明確的原由, 皇上,怕難以服眾。”

最主要還是賈祤不領黑鍋,她的兒子也不領黑鍋。

“朕會降下聖旨, 自然給悠悠眾口一個交代。宋氏有取死之道。”在李恒的心底,宋氏與他的情份早淡了。

或者說當初貶宋氏為婕妤時,李恒就給過機會。

若是宋氏肯改過自新, 看在燕王這一個兒子的份上, 看在生母慈樂皇太後的體面上,李恒不是不可以容忍一些事情。

結果讓李恒很不滿意, 他給的機會, 宋氏沒有抓住。他當初的提醒, 宋氏猶如耳旁風。

在皇帝眼中,這等妃嬪, 他要不起。

“唉。”李恒難得的嘆息一回。

這一聲嘆息落在賈祤耳中, 可謂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。

“皇上, 您覺得宋庶人不夠體面,您成全對方。臣妾心中自然站您這一邊的。”賈祤這會兒趕緊表態。

“就是有一件事情, 臣妾請求您可否延後一些時間。”賈祤說道:“小十二的洗三宴剛過,這宋庶氏便賜死。燕王會不會遷怒於小十二的身上?他們是親兄弟,還是莫要種下心結為好。”

賈祤站在慈母的立場上,她跟皇帝求一回話。

宋氏倒臺的突然,這一回還是丟掉小命。賈祤真的驚訝。同時也松一口氣。往後宋氏不會再蹦噠,多好。

想一想敵人沒了,這真可謂風輕雲淡,亦如陽光照耀心間一般的明媚宜人。

“可。”李恒想一想後,他同意了,他道:“待小十二的滿月宴後,一切再裁決亦可。”

賈祤提到燕王時,李恒到底還是心頭一動。

“也罷,有些事情先講明,也免得讓一些人心存僥幸為好。”李恒想了想,他也拿定決斷。

次日。

京都皇城,泰和宮,禦書房。

李恒召見次子李茂眺,他望著這一個兒子。李恒說道:“你替生母求情,朕能理解。”

燕王來求親爹,就為替生母宋氏求情。

然後燕王李茂眺從皇帝口中知道,他家父皇已經貶生母為庶人。這等消息一落進燕王耳中,燕王愕然當場。

燕王跪在下來,他苦苦哀求。

對於燕王而言,他堂堂皇子親王立功回返京都,這些日子處在風尖浪口。明明人人都看好燕王的前程,如今他卻被父皇一腳從九重巔給踢進泥裏。

這等太大的落差,燕王一時間真的接受不了。

“父皇,母妃有錯,還請您看在母妃多年侍奉您的情份上原諒一回。兒臣願意替母妃將功補過。”燕王跪在大殿之內叩首請求。

瞧著這一個兒子,早有決斷的李恒說道:“宋氏巫蠱害人,當場抓拿,證據確鑿。茂眺,你乃朕的次子,你替生母求情,朕只問你一句,此事你可參與,可知曉內情?”

李恒問話時聲音很冷。

其時皇帝很清楚,燕王不清楚生母做的事情。但是皇帝還是問了。

李恒這時候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情緒,更可能他只是在給自己貶謫次子就藩尋一個理由。一個他們父子二人都會接受的理由。

“……”燕王擡頭,他的目光望著皇帝。燕王一時間就不敢相信,他的生母巫蠱害人。

泰和宮裏,天家父子二人不是爭鋒相對。而皇帝單方面的宣判結果。

京都內苑,金粟宮中。

賈祤在坐月子,她還聽著司馬女史稟明最新的消息。

“娘娘,您早產一事,宮廷已經有了最新的定論。全是九畹宮的宋庶人加害。”司馬女史這會兒跟賈貴妃是一條站錢,她說話時也是語氣裏帶著恨意惱意。

賈祤聽著司馬女史的話,她在想著生小十二的一些細節。

要說身邊人當然沒問題,賈祤的金手指不是擺設。這些人的標簽都沒有問題。

那麽問題出在哪兒?

皇帝查出來的答案,賈祤也相信了。

畢竟除了宋賢妃,不,除了宋庶人好像其它人也沒有那般大的手腳。

“說說,宋庶人如何加害的本宮和小十二。”賈祤要知道細節。

司馬女史得著衛謹公公的遞話,一應細節當然要講清楚。

此時司馬女史仔細的述說。這詳細的講明了九畹宮裏巫蠱害人,泰和宮的衛謹公公抓賊拿臟。

至於賈貴妃會早產,這便是巫蠱害人。

因為金粟宮裏的宮人們都沒有查出來什麽問題。

不是人為,當然就是巫蠱害人。這時代裏,人人都相信這東西的。

封建與迷信,這總歸是配套出現。司馬女史一一說後,還說道:“巫蠱害人,皇家禁忌。這一回誰也別想救了宋庶人。娘娘,這可謂是善惡到頭終有報。”

“巫蠱害人。”賈祤呢喃一回。

想一想前世今生兩輩子,她都穿越了。好像巫蠱害人,這可能還是真的。畢竟查不出來人為的問題,那自然就要歸結於神神道道上面。

“宋庶人其心可誅。”賈祤這時候真的怒了。

前面宋氏加害她,前塵舊帳,賈祤可記在心中。

雖然因為慈樂皇太後的存在,那一筆舊帳賈祤面上裝著過了。可心裏的一道坎兒沒過去。

如今呢,宋氏還敢咒人。這天天打小人兒的,這簡直不把金粟宮放在眼中。

想一想對方敢打小人,哪一日真的覺得不靈驗,這有能耐時真的害了她的兩個兒子呢?

賈祤越想火氣越重。只能說關系到親兒子身上,賈祤當娘的容不得。

“女史,去請張昭儀來一趟金粟宮。”賈祤吩咐一聲道。

“諾。”得著貴妃的差遣,司馬女史應下事情。

賈祤擺擺手,這會兒司馬女史退出去。

寢殿之內,賈祤在思考一些東西。她想,她是不是性子太軟,才會一再的讓人覺得軟弱可欺?

賈祤一想到皇帝的許諾,後宮之主的皇後寶座。憑著她太好性子,讓人拿捏了的話,這坐上去能安穩嗎?

莫小看人心,賈祤覺得可能她要施一點手段。至少要鎮住人心。

延年宮。

張昭儀這幾日的心情有一點覆雜。敵人倒臺了,張昭儀高興的緊。

不過高興歸高興,宋氏一日不除,張昭儀還是擔憂著慈樂太後給做主,又求皇帝放宋氏一馬。

誰讓宋氏膝下有皇子親王,這燕王就是宋氏的最大本錢。

就在張昭儀心情挺覆雜的時候,金粟宮來人相請。

張昭儀不敢耽擱,她簡單收拾一番就往金粟宮去。

金粟宮的寢殿內,張昭儀一進來就向賈貴妃見禮。

“臣妾參見貴妃娘娘,娘娘萬福金安。”

“免禮。”賈祤擺擺手,她說道:“勞昭儀來一趟金粟宮,快請落坐。”

張昭儀謝過話後,方才落坐。此時張昭儀笑道:“得娘娘召見,臣妾只有高興的,多跑幾趟心頭都樂意著。”

此時宮人送上茶果點心,張昭儀哪有什麽心情吃茶。她其時更關心貴妃喚她來的用意。

“昭儀,請吃茶。”賈祤笑道。

得貴妃一話,張昭儀哪怕心頭猜測一些,不過此時還是端了茶盞,她笑道:“貴妃娘娘這兒的茶好,臣妾就享受一回。”

說是吃茶,更像是一個開場白。二人簡單的說幾話場面話後,賈祤也不含糊,她講了司馬女史說過的一番話。簡略幾句後,賈祤把問題拋了出來。

“宋庶人如此膽大?”張昭儀顧不得吃茶,她手中的茶盞是往桌上一擱。她說道:“巫蠱害人,皇上就罰的如此輕巧?”

顯然在張昭儀的眼中,不過死一個宋氏,死一點宋氏的身邊宮人。這處置太輕太輕了。

擱歷朝歷代,只要沾上巫蠱的邊兒,那一定死了一大片的人。只要沾上,莫說宮中,便是有牽扯的娘家等三族,那都甭想得著一個好字。

“皇上仁慈,皇上總是顧惜了燕王的處境。”賈祤說道。

在賈祤瞧來,皇帝這般處置肯定就是在看兒子孫子的體面上。若不然的話,宋庶人的結局一定會慘淡多了。

“便宜了宋庶人。”張昭儀語氣恨恨,她說道:“此僚機心惡,歹事做得多。哪料想還能體面收場。哼。”

顯然在張昭儀的眼中,皇帝給的體面,那落在張昭儀的眼底還不夠解恨的。

賈祤當然也瞧懂張昭儀的態度。她說道:“是啊,莫說昭儀恨,本宮也深恨。”

“一想到宋庶人敢做法加害本宮膝下的兩個皇兒,本宮恨不能斬其頭,拔其皮。”賈祤這時候也是真恨。

想一想,她膝下就兩個親兒子。萬一宋庶人的咒人靈驗呢?

賈祤得哭死。

敵人落難,賈祤此時的心情就一種,恨不能再多踩上幾腳。

“娘娘,您尋臣妾來,可就是想著料理掉宋庶人,不能便宜對方。”張昭儀挺想一馬當先,那是在此等事情上面替貴妃分憂解難。報仇,只要有機會,張昭儀一點也不想落下。

這輩子於張昭儀而言,她的人生一眼能望到頭。如果能報仇,她當然巴不得。

就是冒一些風險,張昭儀也樂意。

“本宮知昭儀性情中人。皇帝賜宋庶人體面,本宮想跟與宋庶人相處一場,到時候本宮去送一送對方最後一程。”賈祤就去親眼瞧瞧宋氏如何死法。

至於害怕不害怕,賈祤這一個受害者有什麽好怕的。

活著時,她壓了宋氏一頭。死了宋氏,她更加的不會害怕。

“本宮就想問問昭儀,昭儀可要與本宮一道同去送一送宋庶人一程。”賈祤問著張昭儀。

張昭儀趕緊起身,她福一禮後,說道:“臣妾謝娘娘恩典。您的大恩大德,臣妾感激涕零。”

“娘娘,宋庶人的最後一程,臣妾挺樂意去一觀究竟。”張昭儀給出肯定的答覆。

見證一下仇人的落幕,張昭儀當然樂意。

賈祤輕輕點頭。

“是啊,本宮不親眼見著宋庶人閉眼,本宮也不甘心。將心比心,本宮懂得昭儀的不甘心。”賈祤決定了,在宮廷內苑裏收一收張昭儀的心思。

主要是二人的利益沒有沖突,有一個幫襯著捧哏的不錯。

真當她上位後,這身邊總要有吹捧一下的人。

有些事情賈祤不方便,張昭儀就會很方便。

一旦證位中宮,賈祤要臉,但是人活世間做有些事情時,不要臉更從容。

這等時候就有張昭儀的大展身手之處。未雨綢繆,賈祤當然得先收攏一波人心。

金粟宮中,賈祤和張昭儀談的不錯。

泰和宮中,燕王李茂眺,不,如今應該是象林郡王李茂眺。

宮廷之內,母子一體。宋賢妃被貶為宋庶人。

皇帝以此發難,燕王的爵位也被貶了,從親王貶為郡王。同時皇帝開了金口,一言定下李茂眺要就藩的地方,象林郡。

天子一言,不可更改。

聖旨降下,做為兒子也罷,做為臣子也罷,只有叩恩感謝的份。

從泰和宮離開時,象林郡王李茂眺是失魂落魄的模樣。

皇帝降旨,這一回也不瞞著誰。宋賢妃為何貶為庶人,燕王如何受著遷連,皇帝大方告示天下。

這等態度擺出來,皇帝就要斬斷李茂眺這一位皇次子的前程。

皇次子未來的路已經在天子口中定奪下來,他就是一個藩王的命。

此回宋庶人惹下大禍,宋氏的娘家人也逃不了。哪怕象林郡王求情,皇帝也沒有恩準。

可謂是給了宋庶人體面的同時,皇帝也給宋庶人的娘家一樣的體面。

一家人嘛,皇帝給的體面就是整整齊齊,不落一人。

燕王府,不,應該是象林郡王府。

皇帝一下聖旨,宮廷就來人替王府更改門楣。

可謂是皇恩浩蕩,這一切辦成的速度也快的很。

不過就是把逾越之處全部拆了。這一番的操作,金氏這一位新出爐的郡王妃也是受了一回驚。

“王妃。”金氏身邊的陪嫁嬤嬤很擔憂。

王府出事情,郡王妃受了驚嚇。金氏的神色很不對勁。

嬤嬤趕緊差人請了府醫來。一替郡王妃診脈後,府醫就說了情況。郡王妃有喜脈,但是太淺了,不過一月餘。如今郡王妃的不妥當是因為動了胎氣。

“嬤嬤,給府醫封一份賞。”郡王妃吩咐一聲。

等著府醫拿出賞告辭後,郡王妃金氏才嘆息一回,她說道:“這孩子來得不巧。”

“早早晚晚的都比著如今的時間更好。”郡王妃金氏的神情有一點的苦澀。

“王妃,您有喜了是好事。小主子托到您的肚子裏,奴婢瞧著就是福氣。”嬤嬤撿著好話講。

偏偏這些話打不動金氏的心坎兒。她一聲嘆息。這苦澀全填在心湖的深處。

象林郡王府。

李茂眺一回來,他瞧著新的郡王府,瞧著被拆過一些地方。李茂眺的眼眸子裏有怒火。

那火中燃著的是不甘心。明明就差一點,最後還是一腳踩空的跌落,李茂眺哪裏受得住這般的大落差。

等著李茂眺前往書房後,小廝稟了後宅的消息。

“王妃有喜了。”明明這是一個喜訊,李茂眺盼了多久,他就盼著王妃有喜。可如今這孩子來了,李茂眺發現自己心底沒有半點喜意。

“這孩子來的不湊巧。”李茂眺跟郡王妃金氏是一個態度。

李茂眺沈默良久後,他往後宅而去。

在後宅的主院裏,夫妻二人一見面。郡王妃金氏就走上前,她說道:“王爺回來了。”來是跟往常一樣的態度,金氏盡量的不表現出來的異樣。

但是李茂眺還是感覺出來。他說道:“本王回來了。”

“你等都退下,本王有話跟王妃講。”李茂眺這時候有些話不吐不快。偏偏能與誰講?

除了榮辱與共的郡王妃,李茂眺找不到第二個傾述人。

屋內侍候的丫鬟仆婦們一一行禮,待全部退下後,屋中剩下夫妻二人。

李茂眺不再掩飾什麽,他的神情裏有憤怒,有激動,就像是落在絕境的兇獸,他的眼眸子全是不甘心。

“王妃,父皇舍了本王。”千言萬語,最後李茂眺就講出來這一句話。

明明有許多話,此時的李茂眺卻是不知道如何說。說了有用嗎?沒用。

金氏聽懂了夫君的那一份不甘心。畢竟她最懂,為著成為一個讓皇帝滿意的兒子,夫君又做出了多少的努力。

只要君父喜歡,夫君就要喜歡。

君父覺得皇子需要成為什麽模樣,夫君就一定按著君父的要求做到。

這般做人,豈能不累?

莫說李茂眺為著上位,他在努力表演。就是他的枕邊人金氏,她也替夫君感覺著受累。

就是受累,李茂眺也是心甘情願。為著能上位,為著能成為繼承人,李茂眺已經賭上一切。

結果最後,他被親爹舍了。在李茂眺的眼中,這就是他看到的答案。

“本王不甘心。”李茂眺吐出自己的心底實話。

“王爺。”金氏的眼中染了淚,她替夫君委屈。

只能說嫁到皇家這些年,金氏自己覺得跟閨中的秘友一比較,她這日子管得太好。

這夫君體貼上進,又是天下最尊貴的皇子。做了皇家媳婦,還做到她這般的份上。金氏自然是一顆真心給了枕邊人。

“……”金氏想說些什麽,最後金氏還是講不出來。

這一對夫妻相顧無言,彼此沈默良久。

“本王無能,無能啊。”李茂眺最後感慨這樣一句話。

李茂眺這時候講道:“母妃出事,本王無法挽救一切。本王想不通如何就落得如今的收場?本王想不通。”

明明一切前面還好好的,當初回京都時,他多風光。如今李茂眺覺得自己就多狼狽。

這一晚,金氏陪著夫君,她瞧著他喝得酩酊大醉。

京都皇城,宮廷內苑。

金粟宮。

賈祤心中算著皇帝哪一日來一趟金粟宮時,她得跟皇帝求一回話。

有此事情賈祤從來沒想著瞞了皇帝。比如說皇帝是一個小心眼兒,賈祤當然也一樣。

就這一天的晚膳後,皇帝來了一趟金粟宮。

在月子裏的賈祤當然沒有出寢殿。她在寢殿內見著皇帝,還是福了一禮。

“皇上。”賈祤請皇帝落坐後,她打發掉侍候的宮人。

“臣妾有一件事情想求您。”賈祤求人,那當然得軟和態度。

此時皇帝拿過賈祤遞上來的茶盞,他沒有飲茶。他笑道:“祤娘求朕,難得難得。且說說。”

賈祤不含糊,她講了自己相求之事。她說道:“皇上賞了宋庶人體面,臣妾就想去送一程。”

“張昭儀與臣妾友善,她也想一道去送一送宋庶人一程。”賈祤話罷,她的目光盯著皇帝,她認真的說道:“臣妾也知道這等做法萬一讓人知道了,一定是惹來誹議之聲。”

“但是臣妾還想做了此事。臣妾就是怨宋庶人,她若是巫蠱害人,咒詛的是臣妾,臣妾便是也不會這般的怨恨。偏偏她加害的是小十一,小十二這一對兄弟。這兩個孩子是臣妾的心頭肉,臣妾寧可自己遭罪,也不想他們受著傷害。”賈祤指一指自己的心臟位置。

“女子為母,為母則鋼。臣妾就要兇惡一點,以為後來人警戒。讓人知道臣妾的底細,誰若想加害皇兒,臣妾不介意以牙還牙,以血還血。”賈祤這是真心話。

“祤娘這般的兇惡模樣,朕確實頭一回瞧見。”李恒的目光落在賈祤身上,他笑了。

“不過無妨,宮廷之內,只要不逾越即可。”李恒又不傻,宮廷之中的妃嬪們有各自的生存之道。

有時候沒底線的善良也會顯得又蠢又壞。

因為這等人自己遭罪也罷,還容易牽掛身邊人。

“至於張氏……”李恒沈默片刻後,他說道:“祤娘你與其商議,你二人都不怕誹議,朕也便成全你們一次。”

李恒沒有反駁。

“臣妾替張昭儀謝皇上。張昭儀也是可憐人,當初懷上一胎,最後確是保不住,唉。”賈祤感慨一回。

“要依著臣妾講,大人們的恩恩怨怨,如何就落到孩子的身上。孩子何其的無辜。”賈祤伸手,她執起皇帝的手。

“皇上,臣妾向您保證,臣妾這一雙手絕對不會染了孩子的半點血味兒。若有,但叫臣妾不得好死,死後入地獄遭了報應陰私。”賈祤得著皇帝給的首肯。

宋庶人那兒皇帝點了頭,賈祤當然也要表明自己的態度。

她這一位賈氏女,她就是心眼兒小一點,但是她絕對不會跟孩子過不去。

“祤娘仁善,朕都懂得。”李恒倒是知道面前的枕邊人心思。

雖然是一個小心眼兒的會計較,卻也不是什麽底線都會去逾越。

“臣妾不是仁善,臣妾就覺得做人一輩子總要守著一點東西。真是逾越了,可能活得越久,越容易變得面目全非。”賈祤不想成為那般的模樣。

“祤娘做人做事有底線,這很好。朕盼著祤娘從一而終,莫要改了初心。”李恒握著賈祤的手,他還看了一回她的掌心紋理。

“初心不改,方得始終。”賈祤再次的的保證一回話。

宏武二十六年,仲春臨,夾鐘月。

玉衡宮。

錢淑妃跟身邊的嬤嬤閑談之時,她的語氣裏全是嘲諷,她說道:“象林郡王一家子還賴在京都,這真是跟賴皮膏藥一樣的無恥啊。”

“哼。”錢淑妃還是從鼻子裏哼一聲冷音。

“娘娘,聽說是郡王妃懷相不好,如今不可動身。”嬤嬤趕緊說道:“皇家自己是子嗣要緊。皇上不開恩,皇太後那一邊也會開恩的。”

“是啊,長樂宮的那一位哪有不開恩的道理。”錢淑妃的目光望向長樂宮,她說道:“宋庶人呢,如今還是好好的待在九畹宮裏。哼,皇上待九畹宮何其寬仁。”

在錢淑妃的眼中,宋賢妃雖然貶成宋庶人。可這人還好吃好喝的在九畹宮裏待著。

因著慈樂皇太後的吩咐,下面人也不敢真的薄待九畹宮的用度。

這一切瞧在錢淑妃的眼中,她當然就憤憤不平。

“宋庶人犯下如此大罪,這也得茍得性命,這真是老天爺不公道。”錢淑妃小聲的嚷嚷一回。

錢淑妃當然就想見著宋庶人的落幕,她的兒子歿了,憑什麽宋庶人還活著。

錢淑妃不甘心,她如今就是胳膊扭不過大腿。有長樂宮的慈樂皇太後鎮著,錢淑妃的千萬怨恨,她還敢在外面嚷一嚷。就敢在玉衡宮裏嘀咕幾回。

“娘娘,如今宋庶人活著就是遭罪。”嬤嬤趕緊輕話,她說道:“娘娘,您瞧著如今象林郡王因為受生母拖累,眾人瞧好的東宮儲君之位也沒了。唉,宋庶人活著,那心裏得多煎熬。”

“宋庶人就是活該,那是她應該遭的罪。”錢淑妃的眼眸子裏有恨意。特別是從姑母口中知道宋庶人的所犯大罪詳細內幕後。

想到宋庶人敢咒詛茂鼎,光想想,錢淑妃就氣得肝疼。

如果不是錢太後的敲打,錢淑妃真想鬧一場跪在泰和宮裏求皇帝做主的戲碼。

錢淑妃不甘心,奈何她這扭不過慈樂太後的意思,當然更扭過慈壽太後的意思。

錢淑妃覺得自己太憋屈。

就在錢淑妃過著這般忍氣吞聲的日子裏。時間一天天過去。

宏武二十六年夾鐘月的十七日,皇十二子的滿月宴。

為著這一場滿月宴,也為著洗去宋庶人帶來的晦氣。皇十二子的滿月宴是辦得熱熱鬧鬧。

賈祤在這一日見到娘家親人。宮廷內外,關於宋庶人的事情當然瞞不了人的。

如今宋庶人還關著禁閉。至於宋庶人的娘家人,有著皇帝的旨意,這除了宋庶人外,如今已經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體面了。

這一日,金粟宮皇十二子的滿月宴,象林郡王府缺席了。不過應該送的賀禮,這按時送達。就是禮到人沒有到。

金粟宮裏,隨國公府的女眷們自然關心了楚王和皇十二子的近況。

至於宋庶人的事情,賈祤不提,她們也不多問。

倒是在滿月宴的結束時,賈元娘留下來還陪著三妹妹多說會兒話。

因為宋太妃也進宮了,還去了長樂宮裏陪姐姐。

於是賈元娘在金粟宮多留一會兒,也算得跟婆母一樣的步調,都會在宮廷內多待些時辰。

“娘娘受了委屈。”賈元娘說道:“宋庶人犯下如此大罪,皇上也罰了太輕巧。”

“臣婦替娘娘感覺著難受。”賈元娘說的實話。

巫蠱大禍,皇帝罰的太輕了。賈元娘覺得她遇上這等事情,她一定忍不了。

當娘的,誰都忍不得加害自己肚子爬出來的孩子一事。

賈元娘將心比心,她嚼了宋氏的心思都會有。

“大姐姐,你不必替我委屈。我心頭萬般有數。”賈祤的目光落在大姐姐身上,她笑道:“何況宋庶人的娘愛人都體體面面了,本宮瞧得,這一家子人整整齊齊的最好。”

賈元娘聽懂三妹妹的話,她的目光挺覆雜。

“娘娘,這般做法太容易惹了上面的不滿意。”賈元娘小心的提醒一話道。

“嗯,確實如此。”賈祤知道大姐姐說的誰。

當然不是皇帝,而是長樂宮的慈樂皇太後。

“可本宮要立威。有些人立威最合適,這不是巧合的就撞上來。”賈祤態度鎮定的回道。

“是啊,這撞上了,確實也是沒法子。”賈元娘也是感慨一回。

金粟宮裏,賈祤和大姐姐說著一些體己話。

長樂宮裏,慈樂太後和妹妹宋太妃閑聊一二。

“姐姐,天子待宋氏的恩遇足夠多了。妹妹真怕讓娘家人的膽子太大,往事一旦我等姐妹不在了,娘家人不知道收斂,那可怎麽辦是好。”宋太妃對於宋庶人還活著,她真的不滿意。

因為在宋太妃的眼中,做為禍頭子的宋庶人真替宋氏一門考量,她就應該去死。

“妹妹。”宋太後的目光裏不落忍,她說道:“哀家老了。”

“茂眺如今還留在京都,何苦讓這孩子難堪。等著茂眺就藩後,一切就隨天子處置罷。哀家就會多半點怨言。”宋太後當初聽著皇帝說賜死族侄女宋氏時,她心裏不滿意。

誰讓李茂眺還在京都,這事情做出來,這讓象林郡王一家子如何自處?

可聽著妹妹的話,宋太後也懂妹妹提這話的背後用意。

“姐姐,為著象林郡王好,宋庶人就更加的留不得。”宋太妃本來不想提這等討人嫌棄的話。奈何娘家人來遞了話。

娘家人不敢跟皇太後多嘴,這有些話還是請宋太妃轉個彎的說一說。

“宋庶人在,象林郡王會一直不甘心。姐姐,族裏人心動蕩,族裏也害怕被巫蠱之禍牽扯上。”宋太妃也不想拐彎了,她實話實說。

“族裏求到妹妹跟前了。”宋太後肯定的說道。

宋太妃輕輕點頭。

“姐姐不知道,我們的好弟媳在妹妹跟前哭得,那一抹淚就是停不下來。”宋太妃也頭疼。

娘家來人,還是弟媳上門,還有宿老一道登門代王府。

代王府一點也不想沾上什麽巫蠱之事。可宋太妃總不能不見一見弟媳婦。

宋太妃一露臉,娘家人就沾上來哀求。

這一回的事情,宋氏一族也是害怕的。可謂是富貴享久了,這沒誰想被踢下局。

宋太後心疼宋庶人和象林郡王,可宋氏一門是恨不能跟這樣的臭狗屎越遠越好。

錦上添花易,雪中送碳難。

宋氏一門如今想保住的就是富貴榮華。他們沒心思跟皇帝對著幹。

要知道皇帝可是流著宋氏一門的血脈。這等時候傷了皇帝的傷,待皇太後不在了,宋氏一門得多礙皇帝的眼睛。

天家兄弟都鬥一個你死我活。何況宋氏一門不過是皇帝的母族。

皇太後不在了,皇帝真想拿捏,宋氏一門也不過驟然富貴。族中的大才沒有,小貓三兩只。

這等外戚的富貴全在聖心。跟皇帝的情份斷不得。

“何至如此。”宋太後聽過妹妹的話,她神情特別的哀傷。

“姐姐。”宋太妃還想說些什麽。

“……”宋太後擺擺手,她說道:“哀家會跟皇帝說的,哀家不管了。唉。”

“妹妹,哀家知道你想說什麽。罷,不提也罷。”宋太後只是偏心眼兒,她不傻。有些話宋太後已經不想聽,聽著不過煩心。

宋太妃見好就收,她輕輕點頭。

這會兒宋太妃的話題轉到兩個嫡親的孫兒身上。這提一提小孫子,宋太妃又提到過往之事。

“當年在宮廷時,妹妹全靠姐姐庇佑。我們姐妹相依為命。”宋太妃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,她說道:“那一段日子有苦有甜,再想想,時間過得真快啊。”

宋太後聽著妹妹說起過往,她也回憶起來。

“是啊,時間真快。”宋太後也感慨一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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